第4章 封印逐解4（1 / 2）

村子里消息走得快，如今都在拿霜序晚收留了亲戚家孩子之事闲嚼舌。

原本直说自己捡了个孩子也无妨，她本就没想瞒着小望月的身世，毕竟她只是师傅，也不是养娘；可村子人嘴碎，议论她也就罢了，就怕会碎到小望月面前，时时提着，让孩子难受。

且在被遗弃的孩子和孤儿之间，霜序晚觉得，孤儿，这只能意味着爹娘都不在了，却不能意味爹娘不爱他，提起来总比被抛弃要好受。

于是她重新思量了个糊弄过村里的说法，诌得是，亲戚重病，书信一封托孤，她想着毕竟都是霜家人，便筹钱安排了车马，前几天不在村子正是去接人的。

实则是她一个不小心给绊在了山里，撑着根树杈子慢吞吞走了两天。结果辛辛苦苦采回来的药草还被小望月给坐蔫了。

对此说法村里并没人细究，只是叹，霜家亲戚们当年嘴脸那般难看，她竟还能好心收留下亲戚的孩子。

不过…

这天，她正准备去胡姨家讨教厨艺。

对面的林家媳妇秦氏坐外面择菜，见着她出来，便招呼她聊天，那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是可怜她，又似乎是嘲笑她，揉汇在一起还是瞧乐子的味道更重。

“晚妹子，听姐一句劝，把那孩子送到其他亲戚那儿去吧。早些年你还小，没办法，也就只好一个人捱这苦日子，你如今这个年纪却正是说亲的好时候。”

秦氏一张口霜序晚就能想到她要说的话，早在回春堂她就听过一耳朵。只是彼时掌柜的是好意，话也点到即止，可秦氏却是个不知收敛的。

她嘴巴碎得厉害，便是路过的狗也难逃被说上两句。没有泼天的恶，却有些密密麻麻烦人的小恶，扎得人浑身不舒服。

“原本人家怜你是个孤女，你还算得热乎，可若带个孩子，别村的口舌上难免会议论这是你私生下来的，辱你名声，咱们村的虽都知根知底，却也不会有人家愿意平白帮养个小孩。这又不是买菜送把小葱的事儿，你说是不？”秦氏没多少文化，比喻却伤人。

尤其是说到‘热乎’二字时，压了声轻笑。

她能不知道霜序晚为何‘热乎’吗？她知道得很，却还是糊弄着霜序晚，想瞧瞧她跳火坑。

秦氏自己日子过得便如死囚，因为家里孩子多，与其说嫁，不如说是卖进的林家，两头糟心。

霜序晚坚信，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互帮互助，你想当救世的菩萨，人家却只想拖你一起受苦。

但她无意跟秦氏互相挤兑，干脆将话挑明了，道：“买菜送小葱那是占便宜的事儿，人人当然都想占便宜，可我要带个孩子嫁进去却是多了一张嘴吃饭，那是亏本的买卖，自是没人乐意。所谓‘怜我是个孤女’，‘热乎’，其实是他们看我没有倚靠，没有娘家撑腰，到时候给我拆骨头吃了还能得了我的房子，可谓美事一桩。”

“他们不愿意我带着望月，是因为我这肚子姑且还能用来给他们家生孩子，但附带的这小葱却是个实打实的外人。可见，这世上所有花言巧语之人不过图谋我的家财，我琢磨着，唯有望月和我是血亲，为了算计自己家财算计自己肚子的，抛弃自己真正的亲人，划不来啊。像我家里这情况，越瞧着是绝路，越不好拿成亲当救命稻草，招来的都是饿狼。”

真诚才是绝杀。

她笑了笑。

秦氏面色一僵，随即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总有人家是…”

不待她说完，霜序晚一副‘我是把你当自家姐姐才与你说体己话的’模样，长叹道：“姐姐，日子啊，还是得靠自己。娘家，婆家，指望不上的。”

一句话扎了秦氏肺管子，铁青着脸将手里的菜往筐里一扔，抱着便回院去了。

霜序晚觉得无趣，还以为秦氏会多辩上几句呢。

一转身，见小望月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正站在院子里，不知将刚才的话听去了多少。

“小葱？”

“嗯，师傅准备晚上给你做道小葱拌豆腐。”她睁着眼糊弄孩子。

去学艺总要带点什么，不能空手登门，之前听说胡姨失眠得厉害，霜序晚便用草药做了两个香包。

胡姨净了手在衣裳上随便抹了两把，笑着将香包接过。

“瞧你这孩子，来就来，带什么东西。”

霜序晚不爱整那些弯弯绕绕的，拉着小望月，给胡姨问了声好，直言道：“这不，我现在要养孩子嘛，您也知道，我吃饭是糊弄惯了，小孩子不行，他要长身体的，可我又不会做饭，就想从您这儿学两手。”

“好说，好说。”胡姨了然，倒是没如秦氏那般多嘴，只是在小望月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朝内屋里唤：“盼儿，你晚姐姐来了，带了小弟弟！出来打招呼！”

内屋传来窸窸窣窣踢踏着鞋的动静，很快便跑出来个扎着冲天辫的女娃娃：“晚姐姐！”

这便是胡姨老来得的那个女儿。

虽性子养得有些娇蛮，但对霜序晚倒是很亲近。

霜序晚想着孩子间应相处的更自在，便将小望月轻轻推到盼儿面前，道：“盼儿，这是姐姐亲戚家的孩子，以后就跟姐姐住了，叫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