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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着走时商昀秀那股黏糊劲儿,一路忙一路挂着,这不一有空闲就飞奔过来。

外地来的电话打到三景园,没找到傅二爷就转去了避暑山庄,等了好一会儿傅荣卿才接到唐轶来的电话,说是接到了傅瀚林,明早一定能到。

挂了电话勉强松一口气,但真正放下心还得等他爹到平阳,平安回到三景园才行。

来得太早商昀秀没睡醒,这人梦里也会往他怀里钻,二爷一宿没睡,抱着人了才来一点困意。一觉到下午,睁眼望见商昀秀自己坐在他边上琢磨棋局。傅荣卿半撑着身,眯开眼睛一看,正是昨天商昀秀输的那盘棋。

秀秀记性倒是好,原模原样都给摆出来了。

“过来。”傅少爷张开手臂,等他自己过来抱。商昀秀本不想理他,顿了顿还是将手里的棋子尽数丢进棋盒爬过来躺回被子里。

商昀秀:“昨晚没睡吗?”

傅荣卿嗯一声,说里都是疲惫“说了有事儿忙,二爷干嘛骗你。”他重新闭眼,亲了怀里的人好几口,“是挺孤独的,都没人陪秀秀说话,一个人下棋玩啊?”

“托您的福。”

“这么看来,我还是有错的。”傅荣卿抱着他,突然温情了些,“秀秀,这些错我都认,我错了。你不会恨我一辈子吧?”

商昀秀侧身躺着,彼此的身子暖到了一处。他双眸微阖,抬起指尖轻轻划过傅荣卿的颈侧,“原来傅二爷也是会道歉的人。”

下午四五点,天气实在恶劣。

飘着雨夹雪,仔细看其实是细颗圆溜溜的冰雹,蔓延的雾气像是从地里渗出来的,玻璃上结着炸开的冰花。

商昀秀站在窗边,抬手用指腹一点一点将冰花拢在一起推下窗面。

融化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淌,袖口湿了一小片。

“多大了?”傅荣卿拿毛巾包着他的手,搓了搓,“多大了还玩冰。”

玻璃这时候已经被他擦出一小块明亮视野,商昀秀用下巴点了点,“二爷,看。”外边站着守他的几名打手,老远望着耳朵和手都冻红了,穿得是厚,再厚也挨不住一直站。

“知道了。”二爷了然,回头吩咐山庄管事,让外边守的人下雨下雪都不用出去守。

傅荣卿下午起来那会儿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地方,或者直接去杨林别墅,那里距离近不说,气温也不至于这样低。

这个提议是在晚饭时说的,商昀秀好好听他说完,然后毫不犹豫拒绝了,放下碗筷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灰蒙,雪雾更大,草坪上躺着一层层薄薄的绵冰。

“二爷,下了几次雪,我都忘了其实还没立冬。”

商昀秀离了餐桌,没有出门,膝盖跪在客厅的沙发上,扶着沙发椅背往窗外望。

这一处也有几棵柿子树,他其实认不得柿子树长什么样,特别是叶跟果都掉光以后,所有的树在商昀秀眼里都一个样,“今年的雪是不是落早了,去年这个时候还是热的。”

“往年落雪是要晚一些,”傅荣卿接着佣人递过来的披风,裹在商昀秀身上,帮忙系领口带子的时候望见他脖颈上布着几处过敏才有的红疹,“自己涂药了没?”

“没有。”商昀秀往后靠,正好靠在傅荣卿的胸口,“你要是像今天这样,一直陪着我就好了。”他偏头,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柔柔的笑,“荣卿,我有没有说过想带你去大院,去见一见江婶,我也好久没去了,你现在带我去,好不好?”

“想她了?”傅荣卿本不该拒绝,只是这个时候天已经晚了,一去一回赶得太急,“等过两天,天气暖和些了我陪你去,再买些东西,你好久不去一次,总不能空手吧?”

商昀秀把这话听进去了,脖颈一痒,下意识抬手去抓。那层薄肉再抓就要破了,傅荣卿拦着他的手,用指腹轻轻帮他按了按。

他吐的烟,害得秀秀吃苦,过敏会痒,特别是冬天捂在温热里实在不好受。二爷把人从窗边带过来,吩咐人去取药箱,系上的带子重新解开,发现下边藏着的地方更严重,不少手抓过的红痕。

“做什么?”商昀秀拢上衣裳,推开傅荣卿在脖颈上抚摸的手,“不涂也没事,过几天自己就消了。”

“等它自己消?”傅荣卿的心一下酸溜溜的,正是敏感时候,什么叫自己消下去?他从这句话里臆想出一种‘失望’的情绪,秀秀对他失望了?

傅荣卿抿出这层味儿,却将难过压在心底。

是让商昀秀和别人结婚,还是让他对自己失望,二爷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涂药好得快些。”他觉得即便放着火盆还是冷,索性直接带商昀秀回房,涂完药才肯罢休。

“我还想出去玩一玩雪。”商昀秀说。

草坪上的雪才一会儿工夫又厚了一层,光滑的水泥地却是湿漉漉一片,一点儿没积上。

“这是最冷的时候,不能去。”傅荣卿觉得商昀秀是真的闷坏了,别些天他不在的时候,秀秀连房门也不愿出,这会儿他在了,秀秀就想着出去玩,可不就是憋坏了。

“等哪哪都堆满了再去,那个时候反而暖和。”傅荣卿从后拥着他,“实在无聊的话,我陪你下棋?”

商昀秀摇头, 抬手将两边窗帘都拉上。傅荣卿在房里偶尔打电话,或者吩咐什么给管事,商昀秀则捧着一本书半靠着看,时不时就问雪有没有停。

答应夜里不回去,傅二说到做到,可秀秀洗澡出来发现傅荣卿不在,听声音在走廊另一边的小书房,商昀秀推门进去,撞见他在打电话,几乎条件反射的退出去。

不是什么重要事,傅荣卿挂了电话心里一阵不痛快,这要搁在以前,商昀秀才不管这么多已经进来了,他们之间就没有那么多秘密。可商昀秀刚才的反应很明显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外人。

傅荣卿说:“进来。”

商昀秀犹豫几秒,站在门口没进,“你不在房间,我以为你走了。”

“听到就听到了,你避开什么意思?”傅荣卿憋了几天,彻底心烦意乱了。等商昀秀走近自己,掐着腰将人压在腿上坐着,“我从没说过有什么事儿不能让你知道,你是真想和我断了是不是?”

听着他的话,商昀秀愣愣望着他的眼睛,随即抱着脖颈哄道:“是怕在说正事,我进来会打扰到你,没别的意思。”他偏头主动亲吻傅荣卿,“二爷忙完了吗?该睡了。”

“真有本事,三言两语就想把人哄好?”傅荣卿手臂圈紧他的腰身,比刚才更加缠绵的吻落下来,或许天冷,但现在做的事儿一点也不冷,商昀秀没大会儿出了汗,是被傅荣卿抱回房里的。

又一番缠绵,傅荣卿觉得今夜使得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不管是亲昵也好,还是商昀秀出口的爱意,样样都让他觉得是苦尽甘来。折腾完,商昀秀窝在他怀里,嘟囔着要喝水。

傅荣卿好脾气起来给他倒,壶里的水都是凉的,他要去热,商昀秀却就要喝凉的。

水端来只喝了一小口,剩下都不要,搁在床头柜上。夜里傅荣卿也有喝水的习惯,就着秀秀的杯子喝了大半,躺下后抱着商昀秀沉沉睡去。

窗外的风在叫,树的回应格外热烈,刷刷声一片。

“荣卿?”商昀秀将身子往上挪了些,借着淡淡月影,抬手描摹傅荣卿的脸部轮廓,“二爷,我睡不着了...”

他像在说悄悄话,每一声轻得听不见,知道旁人不会回应他也要喊,伸手抱着傅荣卿的腰身,近乎呢喃,将‘傅荣卿’三个字含糊在唇齿间,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他好像说,他爱傅荣卿。

商昀秀伸手够到椅子上的衣裳,慢慢套在身上,起来没开灯,从抽屉里拿了一封信出来?

就是压在众多‘傅荣卿 王八蛋’的废纸中,唯一一封认认真真手写的信。他将信角抚平,这个时候才拿笔在信封面上落下日期。

之后来回踱步,还是收走了那封信,就如同他写时那般的犹犹豫豫。

走时他将傅少爷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些许,出来门口有人等他。凌晨换班大概有五六分钟的空档,由于商昀秀这段时间没表现出要走的欲望,何况又是雪又是冰雹,傅少爷也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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