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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几个胆子大的迈出了队伍,“你这是公然挑衅,不把我们这些外商放在眼里。”

“对,就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傅荣卿面色冷漠,浑身散着一股杀戮气息,他抬枪指着其中一人,“你来说,科林带商昀秀上船做什么?”

这人不说,傅荣卿直接开枪,又指着下一个,没等傅荣卿问话,那人主动交代:“出来游玩,可商昀秀伤了科林先生,你也看到了,是商昀秀先把科林先生杀才自杀的。”

“放屁,”傅荣卿枪口下移,在他腿上崩了一枪,这个时候还想避重就轻,简直是找死,“只是游玩?那科林为什么通知我,如果不来就杀了商昀秀?是科林威胁商昀秀,然后愚蠢被反杀,商昀秀是正当防卫!”

那人扶着腿,咬牙反驳:“不,是商昀秀是他执意要杀科林。”

傅荣卿眉头一皱,开枪送他上路,不耐烦道:“我说是正当防卫!不要把旁观者当傻子,你们刚才的举动已经很明显了,拿枪逼商昀秀杀死科林,科林死了才想着开枪阻拦,即便开枪也只是打在商昀秀的腿上。你们想抓人,等着他把科林杀了抓活人。”

傅荣卿说:“这个船上不乏不知情的平阳百姓,带上来你们就没打算再放下去吧?都是人证!说到这种份上了,还要我点明吗?”

人群渐渐沉默,这些人都是嘴硬的,倘若真承认,以后在平阳待不下去,跟着回国更是没有活路。

不过也有胆子小的,因傅荣卿够狠,不肯说实话的都杀了,杀到肯说实话的那个为止,他不怕把人杀光,他说杀光正好毁尸灭迹。

第十个盘问的人被唬住了,扑通跪地:“傅少爷饶命,我们是听州先生的安排,他吩咐不能救科林,并且一定要活捉商昀秀...”

“妈的!”傅荣卿一脚踹开他,即刻找他口中那个州先生。

不料,对方在发觉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坐小船跑路了。

打捞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傅荣卿站在甲板上,望着海面一言不发抽着烟。肖庭川安排好所有事宜得闲走到他边上,原本想安慰两句,却看到这个表弟在哭。

廖先生和福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倒显得淡定。肖庭川还在心里惊讶于傅荣卿的坚强,看来大概是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心里空落难受。

“就这一片海,总会找到的。”但听说掉下去前,商昀秀还给了自己一枪,普通人只是掉下去就能丧命,更别说像他这样还给自己一枪的...生还机会渺茫。

商昀秀对自己真狠,也间接证明他是下定决心要死的。肖庭川叹气,摸了一支烟陪傅荣卿。

傅荣卿问:“商昀秀为什么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科林,和我之前的猜想差不多,他一个人怎么能成功得手,背后必定有推手,那个叫州的洋人跑了,之后可能再回来拿科林的死做文章。”

这件事对督军府影响颇大,说不定家都要连累没了。

肖庭川明白他的担心,宽慰说:“科林死了又怎么样,我们的人也死...”他及时打住这句话,补救道:“都是命,都得赔,何况他们威胁在前,再怎么也不占理。”

天差不多亮了,倒是个好天气,那抹黄灿灿的光从天边破开,慢吞吞爬上来。

傅荣卿从码头回三景园带了满身的疲惫,他爹傅瀚林也刚到家不久,一路奔波本该好好休息,念着一家人担心他好久,再怎么也得撑着一起把晌午吃了。他哥傅荣城也乖乖在家,难得一家人,傅荣卿便没有直接上楼去。

“爷,金匠把您上回定的金镯子送来了。”唐轶晃着车钥匙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四方的红木盒,里边正是他说的金镯。

因为做工繁复,中途换了好几个师傅,最后选定的这位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师,找到他的时候正好有空闲,才将金镯子刻好了。

定镯子前,傅荣卿琢磨不好商昀秀的手腕大小,怕小了也怕大了,于是趁秀秀在身侧睡着,二爷用手握着量,之后用自己的手比了个大小给师傅,给完觉得粗糙,担心不精准,就又拿了量尺在夜里悄悄量,他把两只手都量精准了。

当时傅荣卿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万宝楼那个躺在婴儿车里的孩子,手上纳福保平安的金镯子寓意真好啊,他在想他的秀秀也该满身福气,享一辈子的平安。

傅荣卿心一阵发麻,落寞看了一眼,没有上手接这木盒,甚至不好奇金手镯做成了什么样,适不适合商昀秀,他不敢看也不能想了,于是吩咐唐轶先放在书房的柜子里。

唐轶放上去又下来,听他爹的话,从药铺里带了好些补身子的中药给傅瀚林,已经按每天的用量拿给厨房了,他道:“老爷,我爹在忙,下棋的事儿可能要拖到年后。”

“你爹一直是个大忙人,我不强求他了。”傅瀚林故作大度,摆手算了,让唐轶别急着走,等着一起把午饭吃了。

傅瀚林和白知秋在客厅坐着继续刚才的话。隔这么多天没见,白知秋担心够了,哪儿也不想去,就守在傅瀚林身边。

她说到大儿子,便问:“瀚林,还记不记得颜家那个小女儿?就是去年,我们在饭店遇到过的那个小姑娘。”

傅瀚林一点印象都没了,偏头问她:“小姑娘怎么了?”

“颜夫人前些天问咱们荣城了,我觉得无缘无故怎么会问呢?是暗示吧?咱儿子哪个长得差?荣城呢,只是对生意上的事不感兴趣,其他方面还是很优秀的,咱们俩的是儿子,该主动些,让城儿主动约着见一见,怎么样?”

“他要是能成家啊,我烧高香。”傅瀚林说:“见一见肯定好,要他自己乐意去啊。”

说这话的时候,两兄弟正好过来。傅荣城听到是颜家的女儿,不好意思左摸摸右看看,书呆子气都减了些,没有正面答复,只说一切听爹娘的安排。

这话可就有意思了,说不定两个小年轻在私底下就见过不少次。

傅瀚林则问小儿子:“我听说那个北特·科林死了?商昀秀呢?”

他是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国外那段日子,商昀秀时常来看他,虽然下棋方面实在笨拙,煮的茶倒是好喝得很,现在回来了还有点想念那茶的味道。

傅荣卿坐在他哥边上打了个哈欠,虽然疲惫无力,却像没事人一般捏着手上的火机把玩,回答道:“他不见了。”

傅瀚林倒是没往严重了想,自家儿子这种反应估计也严重不到哪里去,吵架了也说不定。

“商昀秀这孩子…挺好的。”傅瀚林觉得这话奇怪得很,于是别扭地咳了咳,甚至不好意思看了自家夫人好几眼,说:“卿儿,你和他的事儿我不管了,以后随你们去。”

肆林公馆。

钱世元,钱老爷子昨夜没回家,今儿一早匆匆忙忙往院子里走,在青石板小道险些踉跄一跤。好友陈梁后他一步进院子,上前搀了一把,“你慢点吧。”

陈梁是和钱世元一道从警署退休下来的老搭档,虽上了年纪,动作身手都不输年轻人,他抓着手臂将钱世元稳当当地扶好,“说是有两处枪伤,得马上做手术,再慢点人就要没了。”

“老陈,你别跟着我了,你去医院守着,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杀了科林,现在都在找他……”钱世元一口气悬在心口,袖子里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他一下忘了自己进院子要做什么,吸了口气强装镇定道:“商昀秀你知道的,他爹娘那个案子是我们疏忽对不起他,这条命不管是从谁手里抢,也得给他抢回来。”

“我自然明白,那你…”陈梁有点不放心他。

“我没事,你去你去,我通知均鸿再去一趟码头。”提起这事儿钱世元话音止不住地颤抖,转身又从院子里出去。

一家子人住在大院前边的洋房里,这个点还没起床,只有零星几个佣人在扫枯树叶子。见老爷子哭着过来,佣人搁下笤帚上前扶着上楼梯。

“太爷,您怎么了?”佣人小声问,只怕他是身体不适,得赶紧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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