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01(1 / 2)

  共事多少年了,陆子溶本还在想如何向钱途解释自己的死亡,让他不要因此而消沉,不曾想走在前面的竟然是他……

  而且还饱含冤屈,死不瞑目。

  屋里没有开窗,原本暖和得很,可陆子溶还是取下大氅裹住自己,又把燃着的炭盆挪到脚下。

  他太冷了。

  是他小看了罗大壮的脑子,以为此人不过是个乡野村夫,不曾提醒过钱途要提防,谁料竟被他算计。

  他也小看了罗大壮的无耻,甚至不审明案情,就不管旁人,当场斩杀劳苦功高的官员。

  凉州法纪颓败,虽貌似安稳,但内里乱象非一朝一夕之功,即便收拾了罗大壮,也不会有本质变化。

  但首先,要收拾了罗大壮。

  见陆子溶醒了,负责照顾他的堂众和大夫纷纷赶来。他一边让人把脉,一边问:“这几日凉州可有什么动静?”

  “听说罗知州似乎要做什么,可幽州那边突然来了舜朝的使者,说有要事商议。结果哄着罗知州陪他游山玩水,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就是今日刚刚送走的,罗知州还当众发了脾气呢。”

  听到这些,陆子溶才明白是谁往自己的药里加了安神之物。

  骗凉州知州出来游山玩水,只为拖延时间让他多睡几日。真是可笑。

  睡醒了,就该做正事了。陆子溶听大夫说脉象平稳,便吩咐一旁的堂众:“替我拿一样东西,和一个人。”

  致尧堂正堂上,陆子溶高居主座,身上穿的却只是素色家常便服,头发松松垮垮在背后一系,整个人带着久睡初醒的慵懒,全无堂主威严。

  可陆子溶这个人,他不威严时,眼底那不可剥离的淡漠才最为可怕。

  修长手指夹起最后一页,哗啦一声撇过去,他翻完了桌上的册子,用朱笔勾上几处,推到一边,“我勾的几处,再核算一次。此为证物,不可有丝毫差错。”

  旁边侍立的是精通算学的堂众,她赶忙接过,开始敲打算盘。

  陆子溶这才将目光移到堂下,跪着的人虽被绑了按住,却梗着脖子,满脸倔强。

  见座上之人看过来,他高声道:“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换个地方做事,致尧堂还不许人走了不成?!”

  陆子溶当然说得清此人罪在何处,但他觉得不必解释那么多。他靠上椅背,眯着眼眸,“本座不明白,致尧堂何曾亏待过你,为何想去凉州官府做事?”

  胡涂胡乱挣扎着,重重哼了一声,“致尧堂不曾亏待我,就是人人都说堂主冷酷无情,年年冬日都要杀几个弟兄,谁知道何时轮到我?官府虽然没那么多报酬,至少讲究律法,不会随意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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