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层甲板15(2 / 2)

  “给她。宝贝立即爱你。”哈维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小块硬邦邦的干面包,塞进菲利普手里。后者还没来得及把食物举到鹦鹉面前,鸟儿已经从他指间夺走面包块,飞羽擦过菲利普的脸颊。鹦鹉回到木梁上,用一只爪子握着面包,专心啃咬起来。

  “我们是不是起锚了,费利佩?”

  “我想是的。”

  “跟哈维尔到甲板上来,费利佩。还有你,querida [*1],下来。”

  两个男人和一只灰鹦鹉沿着的楼梯返回甲板。这大概是水手用的捷径,比主楼梯窄,散发出藻类和猫尿气味,某几个转角处黑得看不到下一个台阶在哪里。哈维尔走得飞快,而且安静得像只猫。菲利普挣扎着跟上,每两步总会踢到些什么,弄出各种噪音。

  鹦鹉发出低柔的嗒嗒声。哈维尔推开楼梯尽头的活板门,风和光线一起涌入,差点掀掉哈维尔的宽边帽子,鹦鹉扇了扇翅膀,紧抓着水手的衣服。菲利普爬出去,抬头去看桅杆,不由得站住了。风鼓满了船帆,从甲板上看,就好像有人把云从天空中勾了下来,用绳子、铆钉和铁钩囚禁在这艘凡人的船上。雨水在甲板上流淌,船头正前方有一片光亮的海面,“波尔图猎犬”号正全速驶出雨云的覆盖范围,冲向那一小片干燥的阳光。

  哈维尔打了一下菲利普的后脑勺,“你会收帆吗?”他在菲利普耳边大喊,以便盖过风声和海浪声。

  “我会!”

  “收起那边的小帆!”

  他去了,没有异议,爬上湿漉漉的桅杆,绑紧那片用于转向的小角帆。哈维尔巡视甲板,时不时向水手喊叫,又或者亲自绑紧松脱的缆绳,名叫宝贝的灰鹦鹉始终站在他的肩膀或者头顶上,仿佛这片海域上没有任何风可以把她吹下来。菲利普这才意识到那个古怪的葡萄牙人应该是水手长,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看出来。

  甲板上永远有事可做。没有人质疑菲利普的存在,他只是又一双有用的手罢了。炮舰湿滑的甲板跑起来好像没有尽头。风如同一条看不见的、难以预测的大鱼,必须时刻调整帆的高度和角度来捕捉它。天终于黑下来的时候,雨停了,湿透的衣服很快被风吹得干透,菲利普偷偷靠在装满淡水的木桶上,因为过度疲劳而发抖,手掌被绳子磨破,结了血痂,他小心翼翼地撕掉伤口边缘的一小块即将脱落的皮肤,疼得倒抽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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