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襄阳城内(2 / 2)

“大兄,不是这个话。他总归还是你的弟子,师徒之谊并未断绝。眼下虽然年少狂妄了些,但依我看,久后必能成才。”

蒯良几乎要咆哮了:“那也不是我家之才,是蔡家的,你知道吗!叫你两声叔父,你还真把他当成自家子弟了不成?”

蒯越感觉很无语,自己这大兄,论才干、见识、名望,应当都算是荆州前几号的人物了。可惜越老之后就越古板,囿于门户之见。

但做弟弟的还是只能劝解道: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刘家嫡子,虽然离经叛道了些,但其父尚未尝不喜。大兄如此刚强,当何以对刘景升乎?他才是荆州之主。”

无论怎么讲,这场赌气是主簿对州牧,优势在人家。

刘表其实可是有实权的,是荆州毫无争议的老大,甚至他的地位还比一般的州牧、刺史要高。

因为当初李傕、郭氾把持朝廷的时候,刘表还是照例遣了使者到长安奉贡。当时西凉军叛党正为自己的名位不正而发愁,见到荆州贡使大感欣喜,认为刘表很给了他们面子,便投桃报李,将刘表的刺史擢升为州牧,又给与了拜将、封侯、开府,以及假节督三州的殊遇。

西凉汉也是汉,所以刘表的超然地位也是来自汉廷官方授予的。

别的州牧通常被叫做“使君”,但他能被称作“明公”,就是他有辟除僚属之权,地位类比于三公。

没有曹操、孙策那样的掌控度,只是因为他单人单骑来到荆州上任,缺乏自己的班底。想做什么事情都要依靠地方豪族的执行,因此才难免受到钳制。但如果豪族反过来,非要跟他作对到底的话……那你干脆直接造反不是更爽快点吗。

蒯越正是在提醒兄长,蒯家和刘表从根本上,仍是同一阵线的合作关系,大家还是“孙仲谋称藩——皆大欢喜”的好。

然而蒯良却气到直接坐了起来:“但我是蒯家之主!我若不为族人计,何以为族长。”

说着就气呼呼地下了床,端起一碗茶汤就喝。

旁边蒯祺都看呆了:原来大伯真的没病啊,合着搁这儿跟一小孩子赌气呢,那小孩儿有这么厉害?

蒯越也坐到几案旁,给兄长添了一碗热汤。

“大兄之心,弟如何不知。想那蔡瑁是何等样人?才能只是泛泛,然而刘荆州却为他大练水军,其意正在分我之权也。”

“我还兼领着章陵太守之任,传言刘荆州也欲夺之,只是未得其便而已。”

蒯良点点头。

“但,不管怎么说,大兄与刘荆州硬顶,恐怕并非良策,也难以久长。”

蒯良叹气:“我也不是反对景升。”

“他要兴文教,养着一帮只会造粪的宾客,我不阻他。”

“耗费巨资在襄阳办学。其规模之大,不下于雒阳太学。我力助他。”

“就算是蔡瑁那厮要治水军,但说到底也是军国大事。只要他能西御刘璋、赵韪(刘璋之征东中郎将),东抗袁术、刘勋,我等也当乐见其成,亦可助他。”

“但刘琨这孺子!今天要造纸,明天要制糖,这不全是胡闹嘛,我岂能容他?”

蒯越依旧笑笑:

“纸可用于政务军令之传达,平心而论,也是大有裨益。至于他说制糖、制盐,我看……也未必于民生无益。”

蒯良白了弟弟一眼:“但我可听说,这新制的红糖全都是由蔡家的商行在发卖,钱也都进了蔡家的私库了。”

“然则久之必当惠及于民。”

“况且那还不是大兄一力阻拦,不许红糖以官府名义制售,可不就便宜了蔡家。”

蒯良把眼睛都翻到天上去了,过了老半天才苦笑一声道:

“唉,是了是了。此子确有异才,或许这些东西也全都是好物。”

“只是……他终归是蔡家的外甥。”

蒯越也凝重地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想要摸摸腰中宝剑,却想起剑已赠给刘琨了。想到刘景升这边可能已经有磨刀霍霍之意,而自己却没了爱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不觉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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