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过年的意义(2 / 2)

人们欢天喜地、喜气洋洋,但在我的心里,我却觉得“过年”结束了,心里有那么一丝丝惆怅。

可能我骨子里是容易伤感的人,但分明是难以接受繁华落尽后的落寞。

次日是春节的初一,这又是过年期间一个欢喜而又重要的时刻。早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天色还漆黑,四周断断续续燃放了一夜鞭炮的人们,并没有睡去,可以看到每家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院子门口摇曳着的是灯笼的光影。大家在自己家放了初一的鞭炮后,便兴高采烈、满怀欣喜地串门子相互拜年。

在这个就连村子里那只流浪街头的狗子都知道吉祥如意的日子里,我却眼看着你进我出的各家拜年情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对新年有了不确定的迷茫,难道说——我们忙碌了一年,就为了这一刻吗?

小时候我就不愿意熬夜守岁,通常会早早入睡,次日早晨跟我哥一起,穿着新衣服去同族家拜年,上了高中后,竟然连新衣服都懒得买了。但我是乐意去拜年的,但并不是为了那几块糖果和几把瓜子,而是因为拜年那种礼仪感,给各位长辈拜年的时候,如果遇到家里有供养先祖的,我们也要在供桌前磕头,然后便是各种嘘寒问暖,虽然也有夹杂着虚情假意的情绪,但节日不就是这样吗?

年三十晚上的祭祖大典过去了,初一早晨的拜年亲热过去了,每个人心中都知道年即将结束了,初一和初二的白天就是三五好友聊天,交流生活的希望。

初二晚上,送年。

父亲在的时候,在初二晚饭后,我会跟着他拿着供桌上的吊纸,还有香火、黄表纸、酒水,去村外的十字路口,朝着祖坟的方向磕头,送走老祖宗,感谢他们一年来在上天的眷顾,也期望他们能继续神助我们一家人在未来的日子里顺遂幸福。中国的老百姓就是如此憨厚,自己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也不忘回馈祖宗,也希望得到先人们的眷顾。

年送走了,年结束了。

我生活在青岛后的日子里,这一切仪式也被简化的没有了。

或许是物理空间改变了千年的习俗文化,但如今不仅是城里,就连本该拥有浓厚乡土文化的农村,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少了很多仪式,我常常想如果一切都没有了仪式,心里对过年还能有什么感觉呢?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的人说我出去旅游,有的人说我吃好吃的美食……但日常不是也这样吗?如果春节只是这样,那还叫“春节”吗?

我们常在各种自媒体上看到,有的人怀念小时候下雪的农村,白雪皑皑,银装素裹,鸡鸣狗叫,炊烟袅袅;有的人怀念上世纪八十年代,无需饕餮大餐,几杯白酒,三五小菜,火炉温煦,朴素幸福……。

今天的一切都看上去繁花似锦,盛宴之下的人们内心深处却充满着无限的迷茫,仿佛是站在村头望着远方的那只老黄狗,眼神里流露出来不舍的眼神。

曾经有“大夫”问我,我说是“你们”的问题。

明朝正德十六年到嘉靖三年“大礼仪”之争,告诉我们规则多重要,话语权多重要。

我很憧憬1937年开始的大迁徙——以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为主体,连同各种人文机构沿北平——长沙——昆明——四川的大迁徙,烽火硝烟,山路艰险,饥饿难耐,前无光明,后无保障,但一帮文人学者、大师学生,“万里长征,辞却了,五朝宫阙”,头顶漫天繁星,脚踏浴火国土,手擎星星之火,胸怀天下苍生,“多难殷忧新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激情澎湃的带着中华文明火种,勇敢的走上了大迁徙路线,宛如蛟龙在江河翻腾,也似猴王于天地震动。

今年是兔年,据说有一年发行的猴年邮票,如今价值连城。

小时候过年,还有一个重要环节,便是走访亲戚,我生性淡漠,对此没啥兴趣,但也跟着走完了程序,我这点不好。

女儿说,生活需要仪式感,我深以为然。仪式感可以让一个人拥有属于自己的精神独立,这对于人生而言是最重要的。有独立精神的人,无论来了什么问题,都会笑眯眯的接着,没有独立精神的人生,不算人生。

如今我生活在青岛这座城市里,没有我小时候那些过年的仪式,每年三十的晚上,我便跟我女儿比赛套圈,根据点数选红包,以期能给她的童年,留有关于过年这个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的仪式感觉,只是红包里只有多多少少的钱,俗气了一点,应该加点文化,比如朗诵一首诗,或者拉一段小提琴。

过年了,大家好。

写于2023年春节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