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是一年除夕团圆时12(1 / 2)

今年是甲辰龙年,其依据是老祖宗留下的农历纪年方式——甲乙丙丁……,辰龙子蛇……。可见甲辰龙年是多么重要,它又开启了我们每个人的命运转轮又一轮的轮回。

中国人喜欢用生肖纪年,一轮十二个生肖属相,而一年恰好又有十二个月,所以自从我决定在自己家过年以后,便于每年的除夕这天中午做十二道菜,以示祝福一年四季里的十二个月。这十二道菜不见得有多丰盛可口,但却寄托着我对小女和妻的祝福,希望她们娘俩在新的一年里,能顺遂平安、喜乐如意。

与如今人们的物质生活丰富多样相比,我们七零后小时候的春节,显得更简朴、自然一些,那时候祖国大江南北,基本生活条件都是一个水准,有区别的无非是你家买了四只猪蹄,我家买了一半猪头,而这都是平日里不舍得吃的,却在春节这一喜庆的日子里,成为一家几口团圆相聚、围桌品味生活滋味的佳肴。

记得1980年代,那时候我是十岁左右,每年进了腊月门,父母都会忙着去赶四里八乡的集市,有时候是为了买一家四口过年穿的衣服,有时候是为了买春节期间招待客人的蔬菜肉食,有时候是为了去买春节燃放的鞭炮,有时候是为了去揭春节张贴的对联……。俗话说“忙腊月、耍正月”,每家人在腊月里都是辛苦的,人们数着日子按着一辈辈传承下来的老规矩,数着日子去做豆腐、蒸馒头、包包子、炸馃子……,尽管这每日里一样样做下来,每个人都会腰酸背疼胳膊痛,但是整个腊月里的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洋溢着浓郁的节日气氛,到了晚上,人们还是会不约而同地相聚在村委会,又欢天喜地的排练着秧歌。

这秧歌是必须要排练的,尽管每年都演,但演员们依然希望用最饱满的激情、最熟稔的队形、最优美的舞姿,在这一年的第一个日子里——正月初一,为村子里团聚的老少爷们上演一出精彩的秧歌大戏。

不过,与今日被一些舞蹈家调整编排了追求队形效果的秧歌相比,我们沟里村1980年代在民信爷爷的带领下扭出的秧歌,才是秧歌的灵魂,那时候不光有现在的扇子队、腰鼓队,更有孔武有力的“哗啦鞭队”。我一直觉得虽然“乐大夫”是整支秧歌队伍的核心,但“哗啦鞭队”才是真正的勇士,十二名勇士人人手执一根“哗啦鞭”,那“哗啦鞭”是用上好的腊木棍制成的,两头串有铁环,勇士们列成两支对立的队伍,一边随着锣鼓的声响让身体或跳跃着,或翻动着,或交叉着,一边舞动着手里的“哗啦鞭”,只见那“哗啦鞭”或在勇士手里运转,或在勇士胳膊上击打,或在勇士周身旋转,“哗啦鞭”上的铁环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配合着后边的腰鼓队那有节奏的鼓点,仿佛在驱赶过恶魔、喜迎新春。那时候整支秧歌队伍无论规模多大,却始终只有一名白胡子“乐大夫”,他牵动着队伍的士气,带领着队伍穿街走巷,显得格外壮观、雄伟,彰显出农村汉子们对生活的热情、对生命的自豪。

如今,这样的秧歌已是不多见了,不知从什么开始更追求了柔美流畅了,失去了农民们对农村大地生机勃勃的活力的渴望,失去了农民们对传统文化艺术的理解,或许,秧歌的演变也是时代的产物,而这也许就是越来越多的人内心没有了过去的“年味”的原因之一吧。

今年初一早晨,我带着妻女回村子里拜年,除了去三叔家烧香磕头外,我特意回父母那三间老房子前的街上,燃放了两挂鞭炮。在一声声脆响的鞭炮的声里,我仿佛听到了呼唤,打开了我记忆里最深处的地方。

我曾经在冬日里的这条街上,把一个炮仗放在树文哥家的后窗台上,点燃的炮仗把树文哥家刚用干净的白纸裱糊的窗棱炸碎了。

我曾经在春日里的这条街上,赶着我的小鹅,摇摇晃晃地去村外的野地里,寻找嫩嫩的小草,回来的时候,我会顺带着小猪喜欢吃的野菜。

我曾经在夏日里的这条街上,于每个喧闹的晚上,带着小板凳坐在永德老爷爷门口,守着二爷爷听着民信爷爷有板有眼地唱着京剧。

我曾经在秋日的这条街上,于大槐树下摔打着一把又一把花生蔓,把花生果收下来晒干,那是父母于庄稼地里一年最大的经济收入来源。

这条街上有我少年时代的影子,如今却连那棵老槐树都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黄土路面了,街面上散落着红彤彤的爆竹纸屑,那是我刚燃放的两挂鞭炮,那刚刚消失的噼里啪啦的响声,还回响在我的脑子里,搅动着我心神澎湃,母亲喜欢听爆竹的声音。

小时候的每年除夕晚上,母亲在灶间里烧水煮饺子,父亲便把一个个馒头摆放在院子里的供桌上,我哥则把红彤彤的鞭炮用竹竿挑起来,站在高高的平房上等待着我去点燃,我站在院门下颤颤悠悠地用香点燃鞭炮,便捂着耳朵蹦起来撒腿跑进院子里,灶间氤氲的烟火气从窗户飘了出来,房顶上烟囱里飘出的袅袅炊烟弥漫在空中,母亲听着鞭炮声,把一个个饺子下到锅中那翻滚的水里,父亲点燃了供桌前的黄表纸,那纸堆里夹着一张我哥写就的《过年文疏》,那是祈求天神保佑全家来年五谷丰登、健康平安,此时村子内外的大多数人家,已经像我们家一样,纷纷已经开始了一年中最隆重的“发纸”仪式,而这一仪式在上一代人的记忆里,应该是在午夜零点左右才开始的。

往日不可追,如今母亲春节期间会从青岛回县城,跟我哥在县城里过,我则留在青岛自己的家里过,小院里的热闹只停留在了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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