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新几何学跟潭凊在不断的争议与怀疑之中又静耗了八十多年，此时的人类文明，才开始将这套理论慢慢运用起来。随着应用的范围越来越广，人们逐步认识了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百倍自然光速已经成为历史，人类已经能将物质加速到自然光速的亿倍，而且速度还在不断提升，颇有当年半导体业摩尔定律的味道。这种提升的步伐不再受限于物理材料的特性，因为此时速度的提升纯粹靠的是新几何学数学方法的改进。这哪里是曾经人类敢于想象的事情呢？潭凊自然而然地成了明己院的首席院士。可这时的她，早已看淡了这份虚荣。唯宁前些年已经跟她结成了夫妻。当年的辈分之隔也已随着漫长的人生而消淡。于生活的祥宁之中，她心头唯一的期愿，就是想更大程度地实现父亲在手稿中设想出来的那副蓝图。

无为的岁月如饮白水，单调乏味中又是几十载像流光般滑过，毫无痕迹。人类世界在一阵短期的爆发后，又于平稳中安安乐乐地度过了最后一个旧时代。真人猎潜游戏依然盛行，只是随着可达范围的巨扩而稍稍调整了一些游戏规则。人们的生活也只是有了些风尚上的小改变，再无其它。唯一在持续变化的只是人类对速度的不断提升。终于有一天，人类的跃光器抵达了宇宙的边缘！

宇宙的边缘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点就彻底推翻了几百年来物理学界的主流观点。人们早已将宇宙当成了一个有限但无界的闭合空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观点也并无过错，只是这观点是建立在相对论的基础之上，说简单些就是建立在速度上限为自然光速之上。可一旦速度大幅突破了自然光速，宇宙真实边界的出现，也就是迟早的事了。可宇宙边界的出现又代表着什么呢？代表着真正的尽头吗？代表着向一个外部新世界的跨越吗？事情并非仅限于此，宇宙的边界还代表着人类解开了一道谜题，一道树义曾经察觉出与相对论的限制有关的，由某个智慧物特意设置的谜题！

这边界并非是什么一条线，或是一层分割膜之类的存在。当人类的先行者乘坐跃光器到达这里时，看到的只是一道似物非物的黑障。他们用携带着的各类仪器对这道黑障做了科学性的研究，但一无所获。甚至想从上面弄点样品回地球加以鉴定都没能办到。他们最后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这道黑障的构成并非什么标准粒子。不是标准粒子？那它又是属于一个什么样的全新物理系统呢？当消息传回到地球之时，潭凊跟唯宁以他们多年来对绝固态属性的了解，第一时间就想到这黑障极有可能是树义一百多年前在手稿中预言必然存在的绝固体！他们向明己院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并建议尽量多地派出跃光器以最快速度向宇宙四处进发，好探查黑障的大致范围。此时的新几何学在人类社会的应用已经大有所成，因此，他们的话也得到了异常的重视。大家都认为，若真像潭凊跟唯宁所说的那样，黑障就是绝固态的物质，那么新几何学的真正应用此刻才正式开启。最先进的跃光器纷纷出发了。几个月的等待时间在焦心之中显得异常难熬。终于，这些跃光器开始陆续发回了消息，它们都发现到了黑障的存在。这些消息最后拼凑成的整体就是，整个时空宇宙都是被黑障彻底包围着的！这一点，很大程度上已经是潭凊意料之中的事。另外，黑障的确是绝固态物质的猜想也得到了证实。现在看来，以前所有的亚光速时期跟超光速时期，都只是在小球体内玩耍的小把戏。好戏要正式开演了！

自打发现了绝固体的存在开始，人类文明就从自诩能够遨游太空，飞跃星际的发达阶段重新跌回到原始时期。所幸的是，正因有了树义、潭凊，还有唯宁的共同努力，人类已经拥有了一套能够派上一些用场的新几何学。因此，对黑障这种从未在实际中见过的绝固态物质的研究，很快便走上了正规。

物理学家们纷纷回想起当初牛顿坚持认为存在着绝对的时间与空间，几百年来，绝大部分人深信不疑，只有少数能够独立思考的异类者用各种逻辑跟实验来提出质疑，直到由爱因斯坦用相对论来将它全部推翻。于是人们又纷纷转投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体系，并将相对性发展成一套哲学思想，应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此刻，绝固体的真实存在又将现实全部扳了回来。人们在这种不停的反转中激动不已——自己竟然鉴证了历史。不过，绝对空间的以太，以及绝固态物质的存在，是属于大尺度上的正确，对于闭合的小尺度时空宇宙来说，爱因斯坦并未有任何错误。他总结出了小尺度下的运转规律，揭示出了谜题。正因为这道谜题，才引出了大尺度世界的被发现。

总而言之，人类曾经的几何形式是一种将物质与空间混同在一起的几何，是有局限性的。仅能适用于部分场景。因此，物质运动也在这种特异几何中受限，最终产生了相对论的各种限制效应，光速就是其一。整个体系之中没有绝对，只有相对性。因而又导致科学家们纷纷否定了具有绝对性的以太存在。这种特异的狭义几何不能说错，但揭示不了更深一层的本质。数学形式制约了物理规则，但数学形式的建立又必然受存在形式的影响。

惊喜中的人们又翻出了二十世纪初的物理学家朗之万的说法来——物质也许是液化的以太，并丧失了它的所有特性；当物质运动时，并非是这种液化的质体在以太中运动，而是液化在以太之中蔓延，而在其后方，已经成为液体的以太又陆续恢复原貌，转回为以太。于是，朗之万在新时代开启之时，又突然被捧了的高位，尽管他的说法并不完全符合事实，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有些先见之明。

对绝固体的认识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从事相关研究工作的学者们也要像当年的潭凊一样去克服种种思维定式造成的痛苦。尽管几十年前的新几何学已经提前让大家对这种新形式的存在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但那种程度相对于此时能够真切地接触到实物来说，还是太过浅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