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忍76(1 / 2)

  他流露出了怀念与向往,想起曾经和盛长明爬树掏鸟,窝在上面拿弹弓弹不喜欢的小公子,然后被人家兄长拿着棍子满街赶。

  那时他还不是丞相之子,可他却远比作为丞相之子更快乐。

  “你看,是春天。”

  “是啊。”陈清和顺着望去,想到下个月就是春考。

  他突然说道:“我以前站在院子里,从来没觉得院墙是这样高。”

  “现在才发觉,那红砖绿瓦,真的好高好高,高到我眼前的天就只有这么一小块。我好像翻不出去,逃不掉,离不开,注定被困在一座孤城,将宿命轮转。”

  就像一个金打的囚笼,外面的人看着艳羡不已,口口声声说真是福气,而里面的人身不由己,爱恨嗔痴,都有罪。

  他探出手来,好像想感知一下春天的温度,却只触碰到了冷硬的窗棂,于是只得落寞的将手收回。

  许久都没再见过他发于心底的笑了。

  陈清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眸,压抑住心头的许许多多情绪,再睁眼时又扬起了唇角,仿佛一切如常。

  ——如果她不如常,只怕这日子是半点生的气息也无。

  贺行云语调平缓,不喜不悲,衣袍拢在身上宽大了许多圈,倒像是偷了别人的衣裳。

  “还记得那天我们去听的《梁祝》吗?他们最后化作了蝴蝶。我不知人是否真的还会有来生,但,若有,我希望我也能长出那么一双翅膀,随便是什么都好,只是最好离北边远些,这北方啊,太冷了,冬天太长,长到有的人等不到春夏。”

  他说着,转而看向她,道:“我想出去走走,夫子,你带我出去走走吧。”

  “好,我去给你灌个汤婆子。”

  陈清和应下,如今对他罕有说教,倒是无有不依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坐上马车,冬庆难过的一声:“驾!”

  马儿缓缓行驶起来。

  他撩开车帘,街景便在眼前逐渐向后退去。熟悉的长街、斗蛐蛐的斗场、木料铺子、戏楼…

  好像下一刻就会跑出来那道熟悉的身影,对他唤上一声:“行云!”

  他定是又被哪家的女郎勾了魂,散财童子般恨不得把裤衩都送给人家,然后与他振振有词说,这叫怜香惜玉。

  心上碎裂开的那道伤还未愈合,就再一次被撕开,那是后知后觉的席卷,更痛、更无助。

  陪伴在身边十几年,盛长明的存在早已成了习惯,就像用右手执笔执筷,换只便会不知所措。

  他目光里转瞬而过那间茶楼,一股腥咸再次从喉间翻涌,但这一次,他死死攥着手掌,生生咽了下去。

  “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陈清和抬手抚过他的后背,为他一下一下的顺气,只以为他是又想咳嗽。

  “是不是穿的太少了?冷吗?我把炉子生起来吧。”

  “没事。”

  他握住她的手腕,传来阵阵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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